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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esson 3

葉月趴在床台邊已經好久了，里包恩已經很久沒來看她了，就在她過完六歲生日後。

正月十一日，白雪皚皚，育幼院的孩子開心在雪地裡奔跑，打雪仗，葉月是乖乖地在遊戲間等待老師喊她出門。

她等呀等，從白天等到黑夜，老師始終沒喊她名字，熟悉的黑禮帽一次也沒出現在育幼院門口，她問了樹梢上的小鳥有沒有看見里包恩。

小鳥是搖搖頭，說：「今天可能不會來了，下個月再看看。」

葉月心想，動物單純不會騙人，或許里包恩真的有急事無法來見她，里包恩來自義大利，也許是回國慶祝聖誕順便在那迎接新年，二月他就會出現了。

葉月只好跟小鳥說，如果在路上遇見里包恩，麻煩轉告他：「叔叔，新年快樂。」

二月十一日，櫻花悄悄綻放，就在葉月起了一大早，她一樣趴在窗台看著樹上美麗的櫻花，有粉有白。

不知道里包恩喜不喜歡櫻花呢？

她在下課時間撿了一些掉落的花瓣，在勞作課時將這些花辮拼湊成一幅畫，希望能送給里包恩，讓他一天都有元氣。

只是，再過一小時就要十二點了，原本就寢的葉月卻從被窩爬起來，她開了窗問了貓頭鷹，「叔叔，還是沒回日本嗎？」

貓頭鷹點著頭，待在機場待命的鴿子傳話，這個月里包恩沒有任何出入境的消息。

葉月失落的關上窗，躺回被窩裡，她覺得難過，「叔叔，你什麼時候才會回來？」

三月十一日，這次葉月不待在遊戲間了，她坐在每次和里包恩見面的長椅上。

里包恩都是在這裡等她，或許這次她在這裡等里包恩，他真的會出現也說不定。

春日裡的陽光溫暖和煦，就像當年里包恩牽著她來這所育幼院時，那溫暖的大手包覆著她幼小的手掌。

葉月總是仰著頭看著里包恩帽子下的俊容，剛硬的下巴線條，和永遠迷人的微笑，雖然看不清楚里包恩的雙眼，但是在她的記憶中，那天在巴勒莫僅僅短暫的對視，里包恩深邃的黑眸，深深地烙印在葉月腦中。

她還發現在里包恩身上有著淡淡的咖啡香氣，她曾淘氣地想偷喝一口里包恩手中的咖啡，卻被他當場抓住，笑著說：「這不是小孩子喝的東西。」

後來，在義大利的公寓裡，冰箱內多了一罐牛奶，讓深色調的房子內多了不一樣的色彩。

「葉月，很晚了該進教室了。」

不知何時，當時說她是掃把星的老師離職了，換了一位中年婦女，她和離職的老師不一樣，對待她非常客氣，讓葉月不經懷疑是不是去年許的願望實現了呢？

「老師，叔叔有打電話來嗎？」

「沒有。」

「好吧。」

葉月跳下椅子，緩緩地往教室走去，闔上門前她回頭望了長椅，短暫的片刻她還以為里包恩出現了，但老師的呼喚打破了她的幻想。

里包恩，還是沒來。

四月十一日，不是愚人節里包恩依然沒出現；五月十一日，育幼院的老師忘了收下兒童節的鯉魚旗，葉月依然守在窗邊。

六月十一日，隔壁的教堂傳來悠揚的歌聲，育幼院的老師說六月新娘的故事，一時興起抓了幾個小朋友玩起家家酒，老師說有了新郎還要一位新娘，很多女孩自告奮勇地舉起手，但老師卻問了葉月要不要扮演美麗的新娘子。

「不要，我要等叔叔。」

——淑女不會隨便答應陌生人的邀約。

里包恩告訴她，身為一個淑女不能隨便和異性有來往，女孩子要保有高貴的矜持，除非這人值得她託付終身。

葉月不懂後面的意思，但她明白不能隨便擔任不認識的人的新娘子，曾經有個小男生跑到她面說：「小葉！妳要不要當我的新娘！」

她疑惑地望著里包恩，里包恩則說：「淑女不會隨便答應陌生人的邀約。」

所以她搖頭說：「我是淑女，不可以！」

——叔叔，我拒絕了別人的邀約當個優秀的淑女了，可是你怎麼還不來？

半年過去了，日曆上顯示今天是七月十一日。

葉月在教室拿著蠟筆做畫，這次她畫了里包恩、列恩，還有她坐在椅子上，六個月的過去，老師說里包恩可能再也不會來了，雖然每個月都付了該有的生活費，就是沒有里包恩的消息。

葉月也漸漸相信里包恩不會來的事實，所以她將思念畫在圖畫紙上，她發現最近有很多小朋友被帶走的事情，老師說他們很幸運遇見好心人願意給他們一個家。

「家？什麼是家？」

「家就是一棟房子內有爸爸、媽媽還有妳的地方。」

「就像我和叔叔住在義大利的公寓裡嗎？」

雖然葉月只在那棟公寓住了三個月，但是該有的人事物都在，所以那時候她應該是個有家的孩子。

「或許是吧。」老師不願戳破葉月的美夢，明明資料上顯示兩人並無血緣，可是葉月是天真地認為，里包恩就是她的親人。

老師離開後，葉月又拿了張圖畫紙，這次她和里包恩還有列恩住在義大利的公寓裡，她寫下了歪歪區區的家。

「啊……好可愛的畫，妳把里包恩叔叔畫的真可愛。」

眼前出現一位大姐姐，蔚藍的雙瞳、墨綠色的頭髮，左臉頰下有朵花的印記，和藹可親的模樣，讓葉月盯著她瞧。

「公主。」出聲的是一位和里包恩一樣著黑西裝的男子，不同的是他沒有戴帽子，頭髮是金黃色的。

「γ，她就是小葉月。」優尼微笑著介紹一臉呆萌的葉月。

「里包恩？妳認識叔叔？」

——她是叔叔的朋友嗎？

「認識喔。我也認識妳呀，三年前在義大利的時候。」

優尼伸手摸摸葉月的頭，三年前里包恩突然帶著一個會和動物說話的小娃，那時候她就預見這兩人有很深的羈絆。

葉月張著小嘴，三年前在義大利發生了什麼，坦白說她只記得和里包恩生活的日子，眼前的大姊姊她真的想不起來。

「我是優尼，是里包恩叔叔要我來見妳的。」

往後的日子來見葉月的人多了不少，八月時是一對夫婦，葉月對他們的印象是女人看似強勢但是對她很溫柔，和男人總是吵吵鬧鬧的；男人則是將「コラ」掛在嘴邊，葉月還以為他想喝可樂呢。

但她還是私心希望來見她的是里包恩。

九月，一個穿唐裝的男子面容和善地來找她。

一樣是里包恩的朋友，一樣說著三年前在義大利和她見過面，不同的是他帶著一隻小猴子，葉月開心的和里奇在操場上追逐，忘了里包恩沒來的失落。

可是當里奇跟著風離開後，葉月還是失落的回到教室內。

——叔叔你會不會回來？

十月，老師緊張兮兮地抱著葉月到會客室，放下人後又匆忙地離開。

葉月看著緊閉的大門，又看了對面坐著一個穿斗篷的人，分不清是男還是女，倒是和里包恩一樣，只看得見下巴和嘴唇。

「你是誰？」

「小鬼就是小鬼，記憶力真差。」

葉月眨眨眼，大概跟之前一樣吧，「叔叔的朋友？」

「呵，算了。來這裡本來就是要還他人情，好好去享受吧，孩子！」

瑪門話一說完，周遭的景物成了遊樂園，有溜滑梯、盪鞦韆還有小女孩夢寐以求的城堡，葉月開心的在瑪門佈下的幻覺中玩耍，但是當葉月要伸出手搭上白馬王子的手時，她突然大喊：「叔叔——！」

下一秒，她嚎啕大哭，不斷喊著叔叔、叔叔，讓瑪門使用的幻覺消失，結果老師緊張的進門將葉月帶走，哄她入睡。

十一月，葉月見到肚子餓的凱文，和一位天才科學家。

科學家拿了很多新潮玩具給她，讓其他小朋友是驚呼連連，好不羨慕。

但是再多的玩具、再多的物質享受，也比不上里包恩的出現。

她問：「叔叔是不是不喜歡我了，為什麼都不來見我？」

「叔叔很忙。」

威爾帝怎麼會知道里包恩不來見她的原因，他只好隨口胡謅，畢竟他也是收到里包恩寄的信才來日本一趟，更何況葉月當時讀取到凱文的思緒，他也很好奇到底是為什麼這孩子能和動物說話。

他只知道近年來義大利黑手黨是動盪不安，里包恩在去年十二月回國，一去就是快要一年，他走的突然來不及和葉月說明，只好請彩虹之子們幫忙。

「那你遇到叔叔跟他說，下個月我就要七歲了。」

十二月十一日，葉月七歲了。

許了願望，吹了蠟燭，吃完蛋糕，她趴在窗台上希望里包恩能出現。

『第一個願望：我希望我能健康快樂的長大。』

『第二個願望：我希望育幼院的大家都能有愛他們的家人，包含喜歡欺負我的拓哉。』

『第三個願望：我希望叔叔平安健康，然後能再來育幼院看我。』

第一個願望葉月是努力的在長大；第二個願望雖然有些困難，但是欺負他的拓哉就在當天被一對有錢人領養，離開前他還跑到葉月面前說：

「我要走了，希望妳的叔叔也會帶妳走。」

葉月笑著和拓哉揮揮手說再見，她想第三個願望或許真的會實現。

可是，今天來見她的人和里包恩一樣戴著帽子，但那是安全帽，他變出很多把戲來逗葉月開心，甚至連鐵甲章魚都出現，葉月依然不開心。

是不是說出第三個願望就不會實現了呢？

是不是今天不是她真正誕生在這世上的日子，所以願望才不會實現？

她和史卡魯說了謝謝，人便回到自己的房間，她坐在床上小手揉著眼睛，低聲啜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