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esson 6
『人生就像紙飛機,載著願望飛翔而去啊,在風中竭盡全力,只是不斷的前進。』
葉月經過校門口架上的卒業式板子而過,今天她就要告別小學生的日子,四月正式成為中學生。
早上出門前,歐蕾加諾還問:真的不用去參加嗎?
「沒關係的,阿姨妳的腳才剛好。塔梅里克叔叔又在醫院,我自己可以的。」
「不然Boss出席也好啊。」
「家光叔叔還是算了。」
葉月不敢說這幾天附近的寵物告訴她的話,雖然澤田家光真正的家,與葉月居住的地方隔了兩個城鎮,不過靠著婦女的口耳相傳她不知不覺成了小三的女兒。
一個星期前她見到澤田家光第一句話就是:家光叔叔你沒事吧?
澤田家光是哈哈大笑,雖然說澤田奈奈知道原因,但也止不住鄰居的嘴。
葉月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做啞巴吃黃蓮,有苦說不出。
她還是會羨慕有家長前來參加卒業式的孩子,儘管每年的運動會,教學觀摩,或是當她跟老師申請要寄宿的中學,都是她自個一人。
難免她還是會希望有個人可以在她人生重大的日子出現。
不過10歲的時候,她跟告訴自己已經沒有那個人的存在了。
就像一場夢,夢裡里包恩輕輕拍著她的背,她安穩的睡在他的腿上。
醒來後房間空蕩蕩的,只有壁紙上的Hello Kitty對她無言以對。
她告訴自己是夢,但是內心深處知道里包恩是真的出現了,只是她找不到理由為什麼她的叔叔會突然出現。
沒有人替她高興的畢業生代表與致詞,哪怕在學校表現傑出,這一切都是為了她自己。
於是她拿了畢業證書在典禮結束後離開,忽然一隻鵝黃色的小鳥飛到她頭上,嘴裡叼著一朵向日葵,「送妳。」
葉月接下這沒有包裝過的向日葵,對著飛走的小鳥說:「謝謝你呀,雲豆。」
然後開始唱起:「走吧,走吧,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。走吧,走吧,人生難免經歷苦痛掙扎。走吧,走吧,為自己的心找一個家。」
一蹦一跳的走回家。
「小嬰兒,你要雲豆出任務就是為了送花給一個黃毛丫頭?」雲雀伸出手指讓歸來的雲豆停留。
「她可不是普通的小女孩。」
里包恩拉了帽簷,從高處看著葉月甩來甩去的馬尾,這孩子又堅強了不少。
「哦……我曾聽澤田綱吉說過,第九代的門外顧問收養了一個會和動物溝通的女孩。你想要借住那孩子的天賦來輔佐澤田綱吉是麼?」
里包恩是笑而不答。
雲雀的猜測是對了一半,當時決定帶葉月回國就是希望在未來能使用她的天賦,幫助澤田綱吉壯大,只是現在他的心意似乎有些改變。
是因為澤田家光轉述葉月的死心開始的嗎?
還是說他就順理成章的相信優尼的預言?
『里包恩叔叔,小葉月和你有很深的緣分,或許她會陪著你一輩子呢。』
葉月回到家中,除了準備好的午餐外,屋內就剩她一人了。
下個月她就要搬到住宿的學校,當她將這個決定說給澤田家光知道時,對方是嚇了一跳,本意是希望葉月能讀並盛中學,但是葉月說:「我喜歡畫畫,不喜歡死讀書。」
哪怕這孩子是學霸,和親兒子的學渣相比,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,但是不喜歡讀書和功課好是兩碼子的事。
澤田家光想了想,現在的葉月只是為了自己而生活,過度干預雖然看似一個父親的作為,不過連自己兒子都鮮少關心了,突然在意一個沒有血緣的女兒,怎麼說都說不通。
於是,霸氣的簽下同意書,讓葉月開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能先整理的東西她都收拾好了,就剩衣櫥內的鐵盒子她在思考要不要留下。
老師曾在課堂中說了潘朵拉的盒子的故事。
宙斯給予潘朵拉一個盒子,經不起好奇的潘朵拉打開了,於是疾病、禍害、災難、愛情、友情……都跑了出來,潘朵拉嚇得關上盒子而希望便留在裡面。
——我把希望鎖在鐵盒子裡,鐵盒內的希望是我一輩子最奢侈的東西。
因為希望愈重,失望愈大。
葉月仍是將里包恩當作她這輩子的希望,只是她再也不敢打開了。
鐵盒內放得是她在育幼院畫的塗鴉,還有那篇作文。
曾經在作文課寫的文章讓老師請了澤田家光到學校來,樹梢的松鼠說老師很意外她寫下這些東西。
葉月告訴松鼠:「人出身後便賦予未來的人生,就好像松鼠要吃果子、小鳥要築巢,我本來會餓死在馬戲團,是叔叔給了我第二人生。」
松鼠說:「人類是愚蠢的生物,只會用自以為的同情心來判定一個人的遭遇。」
松鼠說得沒錯,每到班級分班時,她的班導師總是特別關心她,在全班面前說記得星期五有心靈輔導、下課後也會約談,明明看似正常的孩子,都因為老師的自以為變得不正常。
辦公室的門打開了,葉月和澤田家光走在走廊上,她說:「家光叔叔,我不喜歡老師的同情。」
「老師也只是做到該有的責任,叔叔明白妳的不開心。」
「可是,她在我不在的時候跟全班說我的情況,我一個人過得好好的,現在一堆人沒事就來跟我說話,害我都沒辦法去找在垃圾場生小貓的貓媽媽玩。」
葉月皺眉頭,她仰頭看著澤田家光:「叔叔,我很可憐嗎?」
大家都說她可憐,可她不覺得自己可憐。
「葉月,妳不可憐。如果連妳自己都覺得可憐那麼就沒什麼話好說了。」
「我也不覺得我自己可憐啊!可是我不喜歡他們私下批評又在我面前看起來很和善。」
澤田家光只是對著葉月囑咐,是善意也好不是也沒關係,葉月只要當葉月就好,不用在意他人。
那瞬間葉月忽然想起里包恩在將她送到育幼院時對她的叮嚀。
她抿著嘴,用力點點頭,和澤田家光走出學校。
「還是帶著好了。」
對著鐵盒發呆良久,葉月還是將它收進隨身的後背包。
畢竟帶著希望出發,人生才會有希望呀。
『 我的家人 ——成瀨 葉月
我沒有家人,我從小出身在可怕的馬戲團內,母親不詳。
某天,一個穿黑西裝帶高禮帽的先生出現在在我面,他跟我說了話,將我帶到成瀨育幼院內。
我們沒有血緣關係,可是我喊那位先生為叔叔,叔叔給了我一個家,我想他就是我的家人。
後來,叔叔離開了。育幼院也關門了,叔叔的朋友收養了我,我成了他的養女,但在我心中只有那時候的叔叔才是我的家人。
叔叔離開了,我沒有家人了。 』